蟛蜞汁

湛江日报 2023年05月18日 肖冠明

  心姨带着八岁的外孙在粤西一座小城里生活,女儿女婿都在珠三角的大公司里上班。心姨一直将小外孙照顾得好好的,可就在小外孙发了一场高烧后,竟然出现了厌食,什么都不想吃,连他最喜爱的元贝鸡丝花菇粥也只是喝两小口就用手推开了。

  心姨看到小外孙本来胖圆圆的身子,却一天天消瘦下去,心急如焚,到处寻医问药,小外孙的胃口却都没有得到改善。

  这天,三叔公在街上遇上了心姨,问她急啥,走路似阵风。三叔公是个热心肠的人,心姨停下了脚步,就把近日小外孙的状况告诉了三叔公,说她这阵子都愁坏了。三叔公转了转眼珠,对她说,我还以为是有多大的事,这还不是小儿科?他叫心姨放心,明天他把东西拿来她就解愁了。心姨心急,追问三叔公是啥灵丹妙药,三叔公诡异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心姨,却卖了个关子,叫心姨明天中午在家里等他。

  第二天,三叔公按时来到心姨家,心姨还没有问候完三叔公,双眼就紧紧地盯着他手上拿到的东西。三叔公也未坐稳凳子,就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从外面看到乌黑黑的玻璃瓶,拧开瓶盖递到心姨的面前,让她闻一闻瓶子里的东西。

  有点腥味,但不难闻,心姨自言自语。说完,她又一次把鼻子伸到玻璃瓶边,再闻了闻,她感觉瓶子里有一阵难以概括的味道。三叔公叫心姨去拿来一根筷子蘸点瓶里的东西放到嘴里尝尝。心姨尝过后,说这东西怪咸怪咸的,就问三叔公,能吃?她要三叔公赶紧说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急死她了。三叔公再一次对着心姨笑了笑,说,这是他家乡吴川当地的一宝,有开胃消滞、化痰祛积、助消化、增加食欲的功效,特别是胃口不好的小孩食用后会食欲大增,这是他家乡特有的东西,名曰“蟛蜞汁”。

  心姨担心这味道小外孙不容易接受,三叔公就吩咐心姨拌白粥给孩子吃,小孩子说不定会越吃越上瘾。

  三叔公说他走访了乡下镇上几家卖蟛蜞汁的门店,又询问了许多人,终于找到一间最有名最正宗的祖传手工制作的蟛蜞汁店。制作人亲自到咸淡水交汇的河堤岸边,挑灯夜捉小蟛蜞回来,先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趁鲜放到一个缸瓦磨盘里,手工操作,把鲜美的蟛蜞磨碎成汁,然后加入食盐,再倒进一个瓦缸,用湿泥巴密封住缸口,便埋入地下储藏半年以上方挖出来,开盖后就有一种特殊的芳香味散溢出来,飘至几间都能闻到。

  三叔公说,蟛蜞汁虽然是原始制作,但要特别讲求工艺流程,制作工艺好的蟛蜞汁,其功效才最好。

  心姨就按照三叔公说的方法,煮了白粥,用小碟盛了些蟛蜞汁放到一边,坐等小外孙放学回家。可想不到小外孙放学回家后,一眼看到白粥就摇头摆脑,不停地嚷着不想吃不想吃。

  心姨便将蟛蜞汁的来历一一告诉小外孙,这是三叔公从大老远的乡下特意为你找来的秘制海鲜酱,等放暑假了,我们跟三叔公到他家乡的海滩去捉蟛蜞好不好,小外孙听到要去海边玩,马上就来了兴趣,乖乖就张开小嘴巴,心姨把汤匙推进他的嘴里,小外孙没有抗拒又没有把粥吐出,而是嘴巴动了几下,勉强把粥吞了下肚。心姨问小外孙好吃不,小外孙没有发声,眼睛盯着碗里一环黑一环白的粥,粥碗里像有一只只小蟛蜞在爬动,心姨心领神会,赶紧又舀了一汤匙的蟛蜞汁拌粥送入他的嘴……

  小外孙终于吃了一碗满满的蟛蜞汁拌白粥,乐得心姨眉开眼笑,她已好久没见自己的宝贝外孙吃上这么多大米类东西了,反而又不想他一时吃得太多,怕他的小胃承受不了。

  此后,小外孙天天嚷着要外婆给他吃蟛蜞汁拌白粥。看到小外孙的身体又恢复如初了,身子又像以前一样胖圆圆的,心姨开心到好想用嘴去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