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州半岛乡野间形态各异的石狗。 本报记者 张锋锋 摄

遂溪岭北镇调丰村东坡石井和两口大小石盆。 海湛 摄

英利镇昌竹园的青石大牌坊。 海湛 摄
雷州半岛多古村,古村落里多石头。古村落的石头,制成的石雕工艺品古色古香,形状多样,传留至今,是半岛展开的一幅幅雷州民俗风情的历史画卷。
从北到南,自东岸往西行,在雷州,在徐闻,在遂溪,在吴川,我们走进每一条古村落,便可看到石狮、石盆、石舂、石舀、石碾、石碓、石狗、石鼓、石凳、石猪槽、石做的犁具、石做的梁柱……尤其在雷州英利镇,我们看到石制古物的集体“亮相”,好大一个镇级石头文物博物馆。缄默的石头见证着古村落的变迁时光,无声讲述着千百年来上演的传奇故事。
雷州半岛古村落的石头,是一部多姿多彩、博大精深的文化史。
雷州英利镇是出产石头的地方,有半岛第二高峰鹰峰岭。出产石头的地方更容易“石”尽其用,村民们用石头铺路、建屋、雕刻、制作农具家具,简直是就地取材。这里的乡村出土过五六千年前的石锛、石斧、石碗、石镜等。鹰峰岭山脚下的一条村子边,还有一口直径三四米、高一米五,重量两吨多的大石盆,人们称之“将军盆”,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将军用来盛水饮马和食用,还兼做浴盆。这个石盆现在保留在镇冼夫人庙里,据说当时从青桐洋山坡荒野中发现并搬回这个石盆是颇费周折的,不但弄断了好几根绳索,还动用了起重机等机械。
在遂溪建新镇苏二村,我们目睹到一口千年古井。千年古井又称八角井,井口井壁全由青石条层层垒叠,巧夺天工。村干部抚摸着古井的石壁讲起这口井的来历: 祖先们为解决吃水问题,决定在村中心挖一口井。村民挖到十几米深时,被岩石阻挡,很难继续再挖下去。面对困难,祖先们并不气馁,想尽一切办法终于打破岩层。岩层打破后,井水喷溅而出,溢出井口,流满全村所有的巷道,村民生活非常不便。后来有人提议,把一块岩石放下去压住水势,果然奏效。从此,不管春夏秋冬,村民们都喝上石井清甜的井水。
在遂溪岭北镇调丰村,我们有幸看到很多与石头有关的文物,惊叹这里的石制古物丰富多彩和石匠们的巧夺天工。我们走进大宋年间建筑至今保存完好的程氏祖祠,将石敢(石狗)、八角石井、石舂、石臼、石盆、石鼓、石砚、石磨、石碾坊、武石等文物一一浏览,接着又到村郊去观察明清留下的调丰碉堡、东坡石井、千年官道、鱼鳞墓、程彭氏贞节坊、程黄氏孝节坊、石桥墓、石棺材墓、嘉庆二十五年敇命石牌匾,这些具有很高历史考究价值的石制品文物古迹,令我们赞叹不已。
在雷州市调风镇碌切村,我们看到诚斋公祠前立着的两根五米高的石柱。这是两根完整的石柱,没有接驳的痕迹,下面还有两个大石垫,不知道村民当时是怎样将它竖起来的。几块刻着字的石碑也十分庞大,村民又是怎样将巨石打磨光滑并刻上字的。碌切村的五条青石巷早已被踩踏得光亮,不知经历多少岁月,五条青石巷却保存得十分完整。青石巷两边排列着一间间古民居,每间古民居门口全用石头铺砌,人们从屋里走出,便是长长的青石巷,下地耕种、出门赶集都很方便。碌切村是雷州半岛的“举人村”,出了官员的人家在门前左右都要立一对石鼓,石鼓像官员一样也分级别,石鼓愈大,说明该户人家当的官愈大,石鼓是官衔的象征。
雷州调风镇的南田村,是清代鼎鼎有名的大学者、《四库全书》的编修陈昌齐的家乡。村子外的树林下散布着一大堆石舂、石碾、石磨、石凳等物品,有的露在地面上,有的埋在泥土里,千年的古树与古老的石器相互映衬,交相辉映。
在雷州龙门镇的潮溪村,八座高高的碉楼中有一座全用石头垒砌而成,其余几座也是青石叠底,坚不可摧。每座炮楼上都有数十个枪眼,那座石炮楼上的枪眼圆溜而光滑,不知是怎样磨凿而成。抗日战争时期,潮溪村与日军曾展开激烈的战斗,这些碉楼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在村边一棵百年榕树下,一大一小两具石狗。大的比真狗还大,小的如拳头。两具石狗相距不过一米余,静静地蹲伏着,守望着一村平安。
雷州是著名的石狗之乡,石狗在雷州的乡村几乎随处可见。雷州市近年还建起了一座石狗陈列馆,将乡间搜寻的2000具石狗集中陈放。据说散布雷州乡间的石狗有近2万个。千姿百态、奇形怪状的石狗大都俯卧在村头路口,成为乡村的守护神。初一十五,不少村妇还给石狗点香祭拜。有人说,石狗是雷州半岛先民的图腾。
麻章区太平镇通明港村是一条海边村庄,建于明朝,满村都散落着石舂、石碓、石鼓、石凳等石制品。这是条富裕的渔村,大多村民都建起了新楼房,那些古老而笨重的石具都用不上了,被弃置在屋边路旁。通明港村有一口800年历史的古井,围在井口的石条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凹痕,那是打水的绳索磨下的。这是一口明朝水师的饮用井,1000多水师和数千村民共同饮用该井。石条上那深深的凹痕见证了这条海边村庄日升月落的每一天。这口石井而今已被列为湛江市文物保护单位。
麻章区的湖光镇程村也是一条靠海的村庄,有900多年村史,近年竟出土了两副石棺。这是粤西地区乃至全省唯一发现石棺的地方。沉重的石棺,究竟是在本地打制,还是用船从海上运来,里面葬的又是谁,这至今仍是一个不解之谜……
一座座古村落像山上的石头一样散落在整个雷州半岛,一件件石器文物又像散落在半岛上的古村落一样散落在这些古村落里。石头是山的精灵,是散落在乡间的文化符号,它延伸了这些古村落历史的长度,垒起了这些古村落文化的高度,支撑了这些历史古村落智慧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