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
你单腿独立在田洋,天地为你宁静下来,就像夜之水过滤一切喧嚣。
你展翅,衔着夕阳飞向西天,却把人的思绪引向旭日初升的东方。
你活在仙境里,活在尘世中,一样有仙风道骨。
你在不断前行的传统里,你在有禅意流水的山水画中,你在人们水草茂美的心田……
你并不如风时时出现,你如隐士隐入阡陌和人潮。
更多时候在树林的绿云之上,在白云装帧的高处,向仰望天空、凝视内心的单纯者,展示你那惊艳绝伦、令时间静止的舞蹈!
仰望神州广阔家园,俯瞰发亮发光的苍茫大地,青山、绿水、乡愁都在不断生长。
松鹤延年,就不只是贴在农家厅堂。它也不再只是个祈愿,而是正在发生的美妙事实。
——我为此庆幸,更多凡俗的眼睛,越过水洗的世界之窗,看到在城市枝头自由翻飞、栖落的你!
鸡
如果允许比较和想象,那么就可以说——
鸡是天上的鸟,鸟是地上的鸡!
立于天地之间的树枝,鸟和鸡共同栖息。
从天上落在地上的雨,鸡和鸟一起回避。
当鸡打盹了,鸟也将入梦。
当黑夜消隐,黎明喜来,雄鸡啼,百鸟鸣。
庭院中,常有鸡展翅欲飞向天;树林里,不时有鸟翕翅落在地。
当一群小鸡在榕树下觅食,一群鸟就在半空中的悬崖上嬉戏……
难道鸡和鸟,同母同源,只是按旨意分别生活在地和天?!
低首看看熟悉的鸡,又抬头瞧瞧陌生的鸟——
我相信:人间可入天,天上有人间。
鸭
如果水是爱情必不可少的温床,那么鸭便是赢得情爱的天然高手。在爱的碧波中、情的浪花里,它自由翻腾嬉戏。
——这让多少都市大龄剩男剩女感叹自己是旱鸭子!
如果幽默是生活必不可少的土壤,那么唐老鸭便是成功的范例。它让成人高看一眼,也让孩子喜欢亲近。它虽从异域而来,但立在哪里,哪里就有笑声。
——这该让多少整日紧张忙碌的人,在对比中惊呼:原来自己呆若木鸡!
鸭、鸭、鸭,呀、呀、呀!该怎么形容你,拿什么来比喻你?
古人没有为你留下一篇经典诗文,今人又在忙着把你美味烹饪。你夹在鸡和鸭之间,你被排在家禽美的排行榜之外。你水陆两栖,可水域和陆地的史册里,均未留下你动人的事迹。
你偶被寻找爱情的人想起,偶被想起幽默的人提及……
提笔写你,我又想起在当年的小山村,母亲让我用一枚白壳鸭蛋去换一袋盐。我双手握紧,迟迟不肯给售货员。
——因为,它像极了邻家扎羊角辫小丫姑娘的脸!
鹅
是骆宾王幸遇鹅,还是鹅幸遇骆宾王?
骆宾王七岁时的诗作《咏鹅》,千年来歌声不绝。
鹅的声响美、线条美、色彩美、动态美,尽在一首五言古诗中,还有什么动物的美,不能高度浓缩?!
如今在城市公园,在乡村池塘,看到的鹅,还是不是初唐时儿童诗人眼中的鹅?
鹅的形象一直未变过,水也一直还是人间的水,只是读鹅诗的人随时间之水一代代流过!
有什么不变色、不腐朽?是诗人的灵魂,是灵魂里流出的诗作,是诗作辉映中发光发亮的鹅!
哪怕翻遍史册,也不见鹅雕塑。相比鸡和牛马羊,在大小都市里不时可见其石雕木雕玉雕,但鹅之金雕早已矗立人们心窝。
骆宾王只为鹅写一首诗,鹅就能传诵万世。家养、野放的家禽家畜们都已睁大了渴望的眼睛,城乡比比皆是的诗人们,该怎样描绘它们,写下传世之作?
——写不出,难道做一只鹅,等骆宾王再世?抑或,入梦戏为鸡鸭狗、牛马羊……再等其他的神笔天外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