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关是岭南北上的门户,历史上有多少的传奇在这里上演。2023年6月,我有幸来到韶关市仁化县,参观了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双峰寨。双峰寨宽阔的护城河,高大的围墙,满目疮痍的炮楼,给人以岁月沧桑感。走进寨子,就像走进硝烟弥漫的战场,抬眼望,低头看,用手抚摸,到处都能触碰到九十五年前那场战斗留下的伤痕。
随着衣着朴素的女讲解员声情并茂的解说不断深入,惨烈的战斗场面一幕幕展开。当说到先烈们为了翻身得解放而前赴后继,深埋脚下时,她的声音哽咽了,我不由热泪盈眶,心灵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1928年3月12日,广东工农革命军北路第八独立团第四营退守双峰寨,遭到国民党三个团正规军的围攻。此时寨内军民加起来才七百多人,围寨的敌军多达四五千人。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拉开帷幕。
双峰寨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到一万平方米,建筑面积仅有四千多平方米的孤寨。寨中设有主楼1个、炮楼4个、炮眼55个,由高达9米的围墙相连贯,寨外则有宽达15米的护城河环护,是当地李氏族人为防匪患耗时十余年建成的。守寨军民想据此红色寨堡与敌周旋。
面对坚固的双峰寨,国民党军队想尽办法,他们用大炮轰,用挖墙断水、火烧寨墙、“铁乌龟”掩护破寨,均未得逞。但长时间的围攻封锁,导致寨中缺油缺盐。为解决这一问题,寨里曾派出水性好的同志于深夜潜出护城河外出购买。为了麻痹敌人,他们舍不得杀掉最后一头猪,而是让猪隔三差五地嗷嗷大叫,制造寨中生活物资充足的假象。
在敌军日以继夜的轮番围攻中,守寨军民伤亡惨重,死难者运不出去只好就地掩埋。尸体在炎热的天气中很快发臭,雨后血水、尸水渗透到井水里,导致喝下发臭井水的军民瘟疫扩散,前后病死的人多达两百多人。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守寨军民依然不屈不挠,坚持与敌作战,直至弹尽粮绝。国民党军队还调来飞机进行多次轰炸,寨墙被炸毁一角。眼看守不住了,守寨军民只好于11月11日深夜分三路突围,可惜只有一路突围成功,去往山中打游击。11月12日,守了整整八个月的双峰寨告破,被捕的两百多军民有一百多人惨遭杀害。
“双峰寨保卫战”,守寨军民共牺牲四百多人,毙敌一百多人,以其艰苦卓绝和惨烈程度,用八个月时间的坚守,创造了以寡敌众、以弱抗强的奇迹,成为广东“农民暴动中最伟大的战斗”,仁化也成为北江暴动的中心,被誉为广东“海陆丰第二”。
硝烟散尽,铁血难忘。韶关之行一年来,我时常会想起双峰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想起九十五年前那场保卫战中血染沙场的英烈们。是他们大无畏的牺牲,谱写了农民暴动的战歌,让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有了血性与希望。想起他们,我会扪心自问,八个月时间,先烈们用他们的铮铮铁骨,在双峰寨树起了巍巍丰碑,我又能做些什么?
我还想起,唐代大文豪韩愈被贬潮州,在潮也是八个月。他不以被贬而消沉,而是以民生疾苦为重。他率众驱除鳄鱼,兴修水利,赎放奴婢,兴办教育,为地方办下好事一桩桩一件件。潮州人感念于心,是山是水皆姓韩。因一人,改变一座城,韩昌黎是也;为一人,千年齐祭祀,潮州城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