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字说给大地听

——读刘付云作品有感
湛江日报 2023年05月15日 蔡华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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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没有说话的人,当他整个人在山顶远眺的时候,当他想起家乡廉江的蕉林荔园的时候,春天里的星辰透亮地镶满整片天空,他那些属于内心的独白,那些心中的激情,那些炽热的爱,都从他的笔端流出,他把这些诗话,用文字说给大地听,说给河流听,说给树木听。他仍是静默的,没有说话,因为这些诗话一到嘴边就枯萎了。

  他就是刘付云,那些文字犹如一颗颗的明珠,汇成了他的诗集《诗迷意悦》、散文随笔集《情洒神州》、小说集《雪指赵燕》《爱情冰窟窿》,它们勾画出绝美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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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散文,自是先读他的散文集《情洒神州》,读后是一种让人陷入痴迷与喜爱的一种感觉,他用散文的写作,建立了一个“纸上故乡”,他的散文引领我远行,既眺望广大,也探见幽微,兼有高顾遐视与见纤入微之美,让我在字里行间徜徉,与作品同呼吸共命运,让我看到文字之光,思想之光,存在之光。

  他的文字,和生命一样美丽,他笔下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真实的、随处可见的,在大多数人只看到世情凉薄的表面,刘付云表达的却都是文字的温暖,展现出生命如歌般的美丽,他是对的,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环境,始终应该以温暖和美丽面对,这正是他的文字之美。

  他在《爱情没有年龄的差距》中讲述了一个爱情故事,一对年龄、条件等方面差距很大的夫妻,最终克服流言蜚语而幸福。“坚实美满的婚姻和爱情,是没有年龄差距的,也没有贫困和相貌的差距的。如果有差距的话,便是夫妻双方相互之间的心理产生抗拒,或相互猜疑,或相互没有信任,或缺乏理解宽容,或双方互不尊重的距离。”这样的文章,读来令人内心温暖,它超越了文字本身之美,散发出神圣与美丽之光。

  对于爱,他在《爱是最纯美的钻石》写道:“放眼大千世界,人世间最纯美最弥足珍贵的,莫过于你热情献出的爱。爱,不仅能拯救一个人的生命,帮助一个人走向更美好的明天,也能温暖一个人的心灵。如果我们的社会缺少了爱,将是一个多么黯淡的世界哟。”对于幸福,他在《幸福,其实很近》带我们思考:“幸福,其实离我们很近,也很简单,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遥不可及,并不一定需要赚取太多太多的金钱和物质去维持,或换得;幸福所需要的,是一颗知足常乐的心!”这样的思想,闪着光,照耀得人心透亮。

  故乡是我们真实存在的地方,对于故乡的怀念,可以是一首歌,也可以是一段文字,甚至是如刘付云在这本散文集中所表现的,是一个“纸上故乡”。

  远离故乡时,他用文字建立“纸上故乡”,他把文字转化成动情和诚挚的声音呼唤故乡,这是他给读者带来的一场时间深处、灵魂深处的远游,故乡在纸上,也在心上,是心中的一座灯塔,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有方向。这些文字,既为读者点燃心之光亮,也为他自己在“现实”中真实地存在而矗立。这正是刘付云散文的存在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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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写散文,极少写小说,但我愿意读小说,我希望把小说的优点带入散文的创作。而刘付云的小说,可以说是一个好的样本,因为他把自己对生命的深切体验写进了小说,把作品带入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无论是《爱情冰窟窿》,还是《雪指燕赵》,两本小说都是他以一个曾经的游历者根据自己丰富的生活经历,把对人生、对生活的观察与了解,用小说的形式表达与倾诉。他直接切入社会,描写大场面、大背景下的小人物、小事件,写出小说主人公的各种遭遇与心境,他们有无数的挣扎,有无穷的感受,他们喜怒哀乐,可以说,这些就是作者自己对生命的体验,也带领读者再一次的体验。

  细读刘付云的小说,可以看出,小说人物大都来自他的人生经历以及生活所见所闻。不管是在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无论是在北京还是广州,无论是远方还是近处……生活气息很浓,笔调率真细腻。一些章节与细节深刻而又具体地触及了社会景象,人间万象,世间百态,以探究尘世疼与痛,及解剖人性的种种。社会、工业、底层,市民,多种角度多种方位的剖析和讲述。小说的一些角色和扮演者很多都来自他曾经的身份和角色,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些小说讲述的其实是一个人,就是刘付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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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付云在上初中时,语文老师曾对他说:“刘付云,你写的诗有一种空灵的美感,如果你在这方面多下一些苦功,成为中国诗坛新星的机会绝不遥远!”正是这句话,点燃了他最初的文学梦,也正是这句话,催生了他的诗歌集《诗迷意悦》。

  在我认识刘付云的那次,他和我聊起他的故乡廉江,他的村庄田头村,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骨子里和血液里流淌着一种先天的诗性,一种对于生活的诗情,一种来源于土地与大自然的诗意。

  他在诗集的《后记》里写道:“打工,打工,注定我们远离故乡,远离家里温暖而蜗居,远离亲切的乡音、鸡叫声、狗吠声、牛哞声、蛙唱声、蝉鸣声、山谷回响声……”读者可以从他的诗里,读到他对故乡的怀念。

  刘付云,要以诗来写故乡,或者说,他一直在故乡写诗。

  他曾无数次出门,将自己一次次塞进车船,去远方,去寻找身家与天涯之间两者关系中的纠缠与体悟。然而,他还是要回到故乡,精神上一直在故乡。

  他说自己“坚持写作的信心,更是我,及每个人一生的岁月中,最深刻而真实的记录史,是最难以抹掉的记忆;即使客死异乡,我们的灵魂,终会飘回遥远的故乡的,这就是所谓我们常说的要叶落归根吧!”而最直接表达这种情感的,当然是诗。

  像刘付云这样一个对时间、人生和故乡认识如此之深的人,才有可能写出充满智性和情怀的诗作。或许他的诗歌正是对回归的一种抚慰。

  写故乡的诗,在故乡写诗,是刘付云作为诗人的秘密,却又是显性的。他的诗,用朴实本真的文字复制乡愁、刷新亲情,舒缓地让乡村的油菜花、荔枝、稻田和木棉花在诗歌的伊甸园里绽放出傲立风寒的芬芳。“谁孤独的泪水/洗不掉身边跟随多年自己的影子/乡愁是一阵紧一阵的北风/准确地吹向遥远的故乡”刘付云在这首《他乡》的诗里透析出人世的沧桑,描摹出漂泊生活的艰辛和苦涩,语言朴实,但力透纸背。

  刘付云的《村庄》里“生长着一年四季的希望/收获着熟色的喜悦。”《乡村》散发出泥土的气息,“当北风开始一阵紧一阵地扫荡/我看见一棵棵树的叶子/归落地上/出外的人纷纷返乡。”诗歌的末尾意味深长,“落叶归根”的另一种阐释耐人咀嚼。在《远行》中,“把谁沾满了乡愁的眼睛灼痛”,用词精确细腻,新颖别致。《扛着锄头的母亲》让我的眸子开始感觉到湿润的味道,《稻田》提升到生存的母体。平凡的事物在刘付云的笔下提炼出闪光的韵味。

  这些诗,正是他心中堆满了太多的村庄光影,产生了震撼与辐射,在他的心中一一地发出了回响。这就是故乡的山水对于一个游子的逻辑结构,它的美在游子的脑中、心中回环与呼应并被打开,在其间的那些神意的高低处和明暗处,都一一与他有了连接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