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情

湛江日报 2024年11月26日 杨超记

  一个和暖的日子,三伯眼明手快,招到一群不速之客。

  粤西四季,春暖花开。蜜蜂忙得忘了早晚。不知不觉中,它从一栏变两栏,从两栏变三栏……再到几十栏。竹篾蜂栏吊满了厢房的四周,里面藏着“千军万马”。人到门口,“嗡嗡”相迎。举头见蜜蜂,低头见蜜蜂,背后还是蜂。如不被碰脸,也被碰鼻。

  三伯却能与蜜蜂和谐共处。每天,他管着队里繁重的工作,无论多么疲劳,回家第一件事,都逐个巡查蜂栏,预防蟑螂、蚂蚁等自然天敌的侵扰,善待蜜蜂,保它安宁,让之繁衍。

  每年,几十个亲人口福匪浅,均沾着三伯的蜂蜜。那时候,我首次看到了真蜜。据说,冬节蜂蜜属于四季蜂蜜中的珍品。圆桌小盆中假山似的蜂蜜。那天然的明糖雪白雪白;那天然的纯蜜金黄金黄。一块块白色封面上仍粘着一只不舍离去的活蜂,或露出几只乳白的蜂蛹。蜂蜜漫出,汇于盆中,浅淡的金色,琥珀一般。我盯得双眼发光,闻得垂涎三尺,品得欢喜满怀。

  父亲说“:这是三伯分的蜂蜜,让我们来尝一尝,爱吃的多吃吧。”

  一次,父亲曾提及我祖辈的蜜蜂情。当年,低矮的三间茅屋,西边两间更矮的茅厢房,东面约一亩茂密的竹林。每天这片乐土,炊烟袅袅,鸟儿鸣唱。昆虫嬉戏,弹吟,赶春。某日,一群蜜蜂组团旅行似的,或嗡嗡借路而过?或相中了这清风竹林?或憧憬这东升旭日?……从此定居我的祖茅屋。

  父亲说,每到割蜜了,先留一份蜜在蜂栏里,其余取出,那时冬节的蜂蜜居然多到吃也吃不完。祖母灵活,以之煮粥。当年家里谷米缺,必靠番薯等杂粮糊口。可煮蜂蜜粥,美味罕见。在一个寒颤颤的冬日,晨煮一锅五谷杂粮蜂蜜粥,左邻加右舍闻香而动,见者有份,个个欢心。

  当年,父亲常吃蜂蜜粥,肺燥头晕、斑痧肚疼、疮疤伤痕等症状也不治而愈。同时,村里一文化人曾给我成年的父亲取名“鸿仁”,意为“大爱之人”。他眉清目秀,莫非他的美貌与他多吃蜂蜜粥相关?民间说,多服蜂蜜可去疲劳,可帮消化,可解酒精……

  现在,到了儿辈我这一代,乃至侄辈。乔迁新楼后,从此再无去养蜂。

  双休日,闲歇美丽厅堂,茶几上一空盆,让我忆起三伯蜂蜜。家人说:“吃蜂蜜,还不容易吗?”我回应“:在哪里?”市面蜂蜜或真或假,谁买伪品养生?只有养了蜜蜂,才能享到珍品。这是我的心愿。

  种有梧桐树,引来金凤凰。我立马拎回几只木蜂箱,先放于二楼阳台。平时,即使常有蜜蜂小院采花,可是来来走走。闲置的空箱儿被日晒着,被雨淋着,天天空着肚子,模式怪可怜。

  等到了夏至,我心想蜜蜂该来了吧?那个晚上,蜂儿果真来到我的院内,定睛一看却是一组黄蜂。这小伙伴认朋友来了,忽略了我买的蜂箱,擅自搭建“房子”在院墙边,貌似“小面包”。一见蜂窝状,令我又沉吟:“不请黄蜂来,原亦儿时友;何日迎蜜蜂?以蜜润我喉。”

  到了立冬,一个大白天,一窝蜜蜂像无人机从天而降,近距离地盘旋邻居二哥家园;一会儿,集在人参果的树冠上,聚成一只金漏斗。二哥发现狂喜,立即拿了我的空蜂箱。他已甲子添三,但是爬树如勇虎,由于枝细体重,攀爬摇摆中,我及时送上扶梯,他开始以箱罩住了,蜜蜂却嗡嗡涌出。沉默一会,再择枝而聚,二哥再挪爬,过去罩住,却再度嗡嗡飞散……过了十来分钟,几经周折,成功囤养。我心里划算着,几天后再移到我小院的花坛边。

  立冬几天,一个傍晚。侄子阿纯突然冒进我的院子。他身着暗蓝服,头戴纯黑收蜂帽,手提一只黑灯笼似的小布袋。奇装异服,葫芦何药?

  他身边还有我二哥。原来二哥老板知情,忽然“补偿”般给他两窝。“灯笼”一窝分给我,使我养蜂梦圆。

  这时,阿纯拿一块糕点状的蜂蜡点熔化了,一滴又一滴雨点般落进箱内,箱底被粘得斑斑驳驳。再关了木蜂箱其他的风窗出口,保证箱内漆黑;以胶片封钉门楣,关左留右,慎防蜂皇逃去。然后,把小布袋蜜蜂倒入箱中,随手覆着顶盖。

  蜜蜂之家选在西南,桂枝鸟巢的附近,深藏不露,清幽清幽,防风避雨。

  据了解,侄子已养六箱蜜蜂,二哥也养六箱。乡村生态里,蜿蜒小溪,葱茏林带,山环水绕,空气清新,蜜蜂留恋。已有十几户,凭门前小院养起蜜蜂,那将给乡亲捎来幸福与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