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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7月1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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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自然生态的宏大隐喻

——读廉江籍作家黄康俊小说《海牛》
梁辉

  曾经以书写海洋小说著名的廉江籍作家黄康俊的一篇小说《海牛》,别开生面,意旨深远,自当属于当代小说鲜活的现实主义与魔幻手法结合的“新思维”成果。该小说以引人入胜的叙述,以流畅雅致的语言,明白晓畅的情节,生动地抓住姐弟俩在赶海时救治、放生海牛,而海牛偏偏被父亲所伤所捕杀的主线,巧妙融入了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很大程度上带给读者不一样的思考以及由此生发出来的精神向度与审美趣味。

  黄康俊的故乡北部湾,有无数美丽的生灵。千百年来,这些生灵自由栖居,以独特的姿态诠释着生命的壮丽。黄康俊的小说《海牛》便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徐徐展开。没有扑朔迷离的情节,也没有波澜壮阔的背景,但作家以其灵动的笔意,刻画父女两个典型人物及一个典型事件,艺术地表达人情、人性和人的欲望,使作品呈现独具东方美学韵味的诗性气质。

  这篇小说结构严谨,构思巧妙,叙事从容悠缓,情节完整而紧凑,有渲染,有铺垫,有悬念,有高潮,是一出完整的雅俗共赏的故事。整篇小说可以分为序幕、发展、高潮、结局四个部分。以“海仔我”为展开情节的线索。第一部分序幕,十五岁的家姐和十三岁的“我”赶海时,“在一条屈头海沟”,发现一头受伤的海牛。第二部分发展,“阿弟(我)见家姐屏住气息俨然一位外科主治大夫的屁样子”,“小心翼翼”救治受伤的海牛。第三部分高潮,被救治的海牛死里逃生后,姐弟俩却发现猎杀海牛的人其实是家父所为,家父不但猎杀海牛,还百般责怪家姐和“我”。第四部分,写家父终究还是残忍杀死了海牛,一向身体健朗的祖父却突然意外离世,作家设下一个隐喻,万物有灵,糟蹋自然生态会遭到惩罚和报应。总的来看,作家试图通过十五岁家姐形象的塑造,达到温润人与自然的鲜活心灵的目的,也通过描述北部湾海牛之殇去警醒人们,肆意践踏动物、践踏生态,必会遭到大自然的惩罚,人类必须对自然界生物的灵性和价值给予尊重和敬畏,告诫并鼓励人们相处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

  在这篇小说里,黄康俊善于发挥其长处,在故事与人物刻画等几个要素里皆努力做到了极致,或以故事抓人,或以语言简洁见长,或人物鲜活,或构思巧妙,或思想深刻,就题材而言也相当独特。我尤其注意到,小说对重点场面,主要人物的描写和刻画非常细腻,家姐家父以及海仔“我”均各具特色,用墨不多,却形象逼真,如在眼前。

  在现代社会中,有人的心灵被私利欲望覆盖,《海牛》对此给予了深刻揭示,并试图用遭惩罚、或因果报应的观念予以警醒、纠偏和匡正。家父的能干狡猾、自私贪婪、躁狂凶狠,尤其是在猎杀海牛的诱惑和欲望下,六亲不认,连儿女也骂作:“哼,你们两个杂种!”就在这片滩涂上,家姐和“我”机智地与家父周旋,凸显了十五岁家姐的聪明、纯真、善良的个性。即便是这样,作为有建树的作家,黄康俊很是注意人物刻画的分寸,把握人性沉淀下来的最为微妙复杂的部分。作家通过“我”,对家父作一番评述:“别忘了我爹还称得上是一个典型的孝子,他尊祖仰宗,对老爹更是一向敬奉的”。“我家父闯海的名声就在他父亲之上了,成了全岛大名鼎鼎的‘鱼贼’,他对海上活计诸如网、钓、镖、叉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全岛捉海牛最多的那年夏季海,光他一人用鱼镖就捕了四十多条……”这些描述,体现作家相当冷静,人性的维度向来很多重,小说《海牛》里面得到了很丰富的呈现,我们读者自然会觉得精彩,受到震撼。这种震撼是需要我们的思辨、体悟和认识的。作家呈现给我们的,是极有价值的深度写作,它能够使我们更有深度地认识人,思考人,从而获得更有质量的、更宽阔的、富有厚度和亮度的认知和见识。

  我说过,《海牛》的叙述从容悠缓,在这种平缓的叙述中,内蕴着沉重的历史烟云,人世沧桑,闪耀着人性之善的光芒。我感到读的不再是一篇小说,读的是人性人生,是厚重的人与生态的思考。从《海牛》中,不难发现黄康俊是一个很善良的作家。他的善心、善意、善情四处迸溅,流淌在他作品的字里行间,也凝聚在他笔下的人物身上,诚然,作品传达出作家的人格、气质与精神境界无疑体现在作家的选材、布局、解读及表达等一系列写作过程中。且看《海牛》中的描述:“阿弟我们修修心,不贪这钱。十五岁的家姐忽然睁大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我总觉得它像一个人。”“十五岁的海妹……小心翼翼地敷到海牛的脑袋上去,同时并不放心地用双手紧紧扼住。很快,海牛脑袋上的伤口,便止了血。”显然,《海牛》中的家姐的言行,流露出来的是灵魂深处最真诚的同情与怜悯。这种精神亮点与思想光线不时闪现在作品中,使人物形象的新鲜来得有力。

  黄康俊直面社会历史与时代变化,从变化着的现实中感受世道人心,书写世道人心的创作,借生活的一鳞半爪,为我们呈现一篇人性探索与灵魂关怀的生态小说,也是一篇应该关注我们共同的生态家园的小说。《海牛》是充满生态意识的,小说中多次写到“一阵浓烈的汗馊味儿恍若漫天的蝗虫嘎嘎冲撞过来”这种话语,这本身是一种暗示,也是一个隐喻。小说中的“家父”是一个以“哀其不争”的贪婪者的面目出现的,但这个形象里却隐蔽了作家深沉的忧郁。作家写“阿公”(祖父)之死实际上是魔幻现实主义手法,隐喻一种惩罚。

  作家杨志军说:“人和动物、植物是连在一起的,植物的葳蕤意味着动物的繁多,也意味着人类的蓬勃。”正所谓大道自然,造物均等,人与万物应该是一个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万物相依才是自然和谐应有的样子。这便是《海牛》所呈现出的人类与自然生态的宏大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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