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时期,长江航运业十分繁荣,首先是官办航运,每年漕运长江流域的粮食600多万石,远超唐代。除漕粮运输以外还组建了纲运船队,有盐、茶、丝绸、铜、钱等纲运专业船队。
同时,船运发展也使得长江成为宋代的黄金大动脉,带动了上中下游的航运、制造、农林、港口、城市等经济的大发展,长江成为当时一条“经济走廊”。
上游制造业发达
长江是巴蜀地区的物流干道。宋代长江航运在物流运输中承担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巴蜀地区的货物因此源源不断地走向了全国各地。货物输出的大宗产品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朝廷所需的纲运物资,二是商业流通的物资,主要包括食盐、药材、木材、纺织品、蔗糖等。
因航运业的快速发展,长江上游沿岸中心城市,因水运的优势,城市商贸活动空间延展得更为广阔,渐渐成为交通运输中心和商业流通的集中点。
重庆(巴郡)属于川东的“大州”,“比屋聚纷蚁”,城市人口在巴蜀地区位居第二,“亚两蜀善郡”;商流物流极为繁忙,所谓“二江之商贩,舟楫旁午”。宋代的重庆不仅是四川东部的交通中心,也是商业贸易中心。工业方面,包括合州的造船、涪州的制盐、重庆的酿酒均较发达,南宋朝廷设有酒务掌管重庆酿酒。纺织品有葛布、麻布、绢等。制瓷业也甚为发达,重庆瓷器最有特色的是全国著名的天目瓷,即上黑釉的瓷器。重庆的水陆交通相当发达,时人亦言“商贾之往来,货泉之流行,沿沂而上下者,又不知几。”
夔州,当时四川东部的经济中心,它扼守四川长江的咽喉,是川东的交通孔道。吴蜀百货皆由此中转,商业繁荣,是宋代四川对外贸易的港口。水上交通的繁荣促进了造船、修船业的发展。由于夔州扼守夔门,仍被誉“为一路都会”。宋代长江上游中心城市的发展,为农产品开辟了销路,有利于巴蜀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
同时,长江上游大量人和物的远程流动,促进了造船业的发展。重庆与成都巴蜀的两大都会,在汉代就是造船重地。
此后,造船业愈益发达。到了宋代,巴蜀地区造船的订单,有的来自政府。乾道初,为了马纲的运输,朝廷令夔州路造船。那时,巴蜀地区的造船技术有了很大的发展,可根据功用不同及市场需求,打造不同型号的船只。主要有两种,江船和入峡船,前者可载重2000石,后者载重1600石。造船地区主要分布在嘉州、泸州、叙州、眉州、黔州。陆游在《入蜀记》记载曾在三峡地区乘过一种叫艬船的体型较小的船,底阔而轻,便于过滩,这种船就属入峡船。
中游商贸云集
两宋时期长江流域商舶贩运兴盛,茶、盐、粮、瓷、丝是传统的最大宗商货,此外还有木材、药材等土特产品,都是经过长江运往全国各地。所以,长江中游沿岸地区交通运输条件优越,进而成为宋代重要的商业贸易区域。宋代学者杨时在给友人的信中曾说:“夫荆湖,望高地重,譬之据九达之街,舟车之会,四方百物,盖衔尾结辙而至。明现翡翠,夜光之璧,照乘之珍,为不乏矣。有人于此持千金之资,坐市区,售奇货,宜无不获也。”这段话记载了长江中游沿岸地区地理位置优越、物资丰富、市场兴旺、商贸繁荣的景象。
长江中游,地处湖楚通衢,西入川蜀,东接徽吴;且置南北要冲,物资运输繁忙,带动了中游地区商业的繁荣。两宋时期,这一地区的江陵、岳州、鄂州等商业都市迎来了有史以来的鼎盛时期。
尤其是鄂州在唐代的发展已很引人注目,入宋之后发展更快。鄂州作为当时长江中游沿岸最大的城市之一,宋代时已经呈现出商业大都市的气势。陆游于乾道六年路过鄂州,他看到了鄂州是这样的“泊税务亭,贾船客舫,不可胜计,衔尾不绝者数里,自京口以西皆不及。”“市邑雄富,列肆繁错,城外南市也数里,虽钱塘、建康不能过,隐然一大都会也。”“民居市肆,数里不绝,其间复有巷陌,往来憧憧如织盖四方商贾所集,而蜀人为多。”从陆游的这些记述中,不难看出宋代鄂州商业贸易的繁盛情况。
淳熙四年,范成大也曾经经过鄂州停留数日。他见到的鄂州比陆游所见的更盛:“出大江,午至鄂渚,泊鹦鹉洲前南市堤下。南市在城外,沿江数万家,廛闬甚盛,列市如栉,酒垆楼栏尤壮丽,外郡未见其比,盖川、广、荆、襄、淮、浙贸迁之会。货物之至者无不售,且不问多少,一日可尽,其盛壮如此。”他登上黄鹤山南楼,只见南市紧临其下,“邑屋鳞差”。
鄂州市场以南市最为繁华,店铺林立,酒楼壮观豪华。南市的货物吞吐量相当大,各地通过长江转运来的货物,不论多少,都能很快销售一空。除南市以外,鄂州州城其他地方也很繁荣。“下阚南湖,荷叶弥望,中为桥,曰广平。其上皆列肆,两旁有水阁极佳,但以卖酒。”
江陵是长江中游沿岸地区另一个商业大都市,位居冲要。北宋末在江陵居住过的胡寅回忆当年景况写道:“平时十万户,鸳瓦百贾区。夜半车击毂,差鳞衔舳胪。”通过商贸状况的描述来看,江陵足以与当时其他商业都市一比高下,它和鄂州一样,是当时全国少有的称得上繁荣的商业都市之一。
下游港口密集
长江下游与南北大动脉运河交汇,且地处我国最发达的地区,因此航运事业发达,港口林立,辐射带动作用巨大。
芜湖是长江下游靠上的重要商港,位于青弋江的入江口。芜湖港地位十分重要的原因,因为它是自池州至建康府间雁汊、池口、施团、芜湖、采石、建康六大商税场务之一。并且其在长江下游诸港中港口条件也是最好的,“沿江税场如江州、蕲口、芜湖以至池州、真州,皆有岸夹依泊客舟”。
建康港不仅是长江沿岸的重要集散地,还是江东路的首府,其重要性自不待言。长江东下西上的船只一般都会在此停泊。建康通过溧水,经荆溪,可通太湖。乾道三年周必大自浙西入江西,走荆江、溧水到建康入长江,走的就是这条道路。而自浙西经荆溪而来的商旅行人在银林、东坝可西通芜湖,北通建康。因此,建康港在当时辐射带动作用也是十分显著的。
镇江港处于长江与运河的交汇处,北宋时浙西经济繁荣,上供及商业往来频繁。南宋时,杭州成为都城,运河作为杭州的运输生命线,镇江的枢纽地位更进一步提升。早在北宋时,镇江的港口条件还比较简陋。政和六年,宋徽宗下诏令指出:“镇江府旁临大江,舟楫往来,每遇风涛,无港河容泊,以致三年间覆溺凡五百余艘。”因此,他令疏浚镇江城西的旧河,供船只停泊隐避。南宋时“国家驻跸钱塘,纲运粮饷,仰给诸道,所系不轻。水运之程,自大江而下,至镇江则入闸,经行运河,如履平地,川广巨舰直抵都城。”镇江往来舟船甚多,“虑二闸(甘露港上、下二闸)之间不足以容多舟也,视北固之址有陂泽,则又通之为秋月之潭以藏舟焉。”所以,北固山下的甘露港“可容米舟二十万石”,港口建有石闸,“风涛所不及”,是一大良港。淳熙六年,知镇江司马伋又“浚海鲜河,使舟船有舣泊之所”,大大改善了镇江港的条件。
再往下游的江阴港,不论北宋还是南宋,长江内河航运的主要方向是由长江转运河,江阴港在内河航运中的地位也十分重要。首先,江阴港在长江内河港的功能突出,当镇江运河闸枯水,船只难以从镇江闸进入运河时,会东下江阴,从江阴经几条河渠转入运河。绍兴二十九年,“以运河春冬水涸,诏江湖诸路粮舟皆自镇江府转江阴而来。”嘉定六年,也因“镇江闸口河道浅塞,不复通舟,凡有纲运,悉自江阴宽转,由五鸿堰以入运河。”五鸿堰又称五泻堰,直通江阴的申港和利港,进入长江。
再一个,江阴作为海船进入长江的重要贸易港,在海上航运与内河航运的中转上比其他港口有着优越的天然条件。闽广商人从海上进入江阴、镇江、江宁(建康),江阴联系海路最紧密,“连江接海,便于发舶,无若江阴”。王安石曾描写江阴的海上贸易云:“黄田港北水如天,万里风樯看贾船。海外珠犀常入市,人间鱼蟹不论钱。”正因为如此,绍兴十五年,“江阴军依温州例置市舶务,以见任官一员兼管”。